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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衷中参西录作者:张锡纯
<目录>三、医论
<篇名>87.论鼠疫之原因及治法 属性:(附∶坎离互根汤) 自鼠疫之证流毒甚烈,医者对于此证未之前闻,即治疗此证未有专方,致患此证者百中难愈二三, 良可慨也。不知此证发生之初,原是少阴伤寒中之热证类,至极点始酝酿成毒,互相传染。今欲知此 证之原因及治法,须先明少阴伤寒之热证。 尝读《伤寒论》少阴篇,所载之证有寒有热,论者多谓寒水之气直中于少阴,则为寒证;自三阳传来,则 为热证。执斯说也,何以阴病两三日即有用黄连阿胶汤及大承气汤者?盖寒气侵人之重者,若当时窜入阴为 少阴伤寒之寒证。其寒气侵人之轻者,伏于三焦脂膜之中,不能使人即病,而阻塞气化之流通,暗 生内热,后因肾脏虚损,则伏气所化之热即可乘虚而入肾。或肾中因虚生热,与伏气所化之热相招引,伏气 为同气之求,亦易入肾,于斯虚热实热,相助为虐,互伤肾阴,致肾气不能上潮于心,多生烦躁(此少阴病有心 中烦躁之理)。再者,心主脉,而属火,必得肾水之上济,然后阴阳互根,跳动常旺;今既肾水不上潮,则 阴阳之气不相接续,失其互根之妙用,其脉之跳动多无力(此少阴病无论寒热其脉皆微细之理)。人 身之精神与人身之气化原相凭根据,今因阴阳之气不相接续,则精神失其凭根据,遂不能振作而昏昏欲睡 (此少阴病但欲寐之理)。且肾阴之气既不能上潮以濡润上焦,则上焦必干而发热,口舌无津,肺脏因干 热而咳嗽,咽喉因干热而作痛,此皆少阴之兼证,均见于少阴篇者也。《内经》谓∶“冬伤于寒,春必病 温”,此言伏气化热为病也。然其病未必入少阴也。《内经》又谓∶“冬不藏精,春必病温”,此则多系 伏气化热乘虚入少阴之病,因此病较伏气入他脏而为病者难于辨认,且不易治疗,故于冬伤于寒春必温病 之外,特为明辨而重申之也。盖同是伏气发动,窜入少阴为病,而有未届春令先发于冬令者,则为少阴伤 寒,即系少阴伤寒之热证,初得之即宜用凉药者也;其感春阳之萌动而后发,及发于夏,发于秋者,皆可为 少阴温病,即温病之中有郁热,其脉象转微细无力者也。其病虽异而治法则同也。既明乎此,试再进而论鼠疫。 鼠疫之证初起,其心莫不烦躁也;其脉不但微细,恒至数兼迟(间有初得脉洪数者乃鼠疫之最轻者); 其精神颓败异常,闭目昏昏,不但欲睡,且甚厌人呼唤;其口舌不但发干,视其舌上,毫无舌苔,而舌 皮干亮如镜;其人不但咳嗽咽痛,其肺燥之极,可至腐烂,呕吐血水(奉天人言辛亥年此证垂危时多呕吐血水)。 由斯而论,鼠疫固少阴热证之至重者也。虽其成鼠疫之后,酿为毒菌,互相传染,变证歧出,有为结 核性者,有为败血性者。而当其起点之初,大抵不外上之所述也,然此非愚之凭空拟议也,试举一案以征之∶ 一九二一年,黑龙江哈尔滨一带鼠疫盛行,奉天防范甚严,未能传染入境。惟银行之间互相交通,鼠疫之 毒菌因之有所传染。有银行施××,年三十余,发生肺炎性鼠疫,神识时明时愦,恒作谵语,四肢逆冷, 心中发热,思食凉物,小便短赤,大便数日未行。其脉沉细而迟,心虽发热,而周身肌肤之热度无异 常人,且闭目昏昏似睡,呼之眼微开,此诚《伤寒论》少阴篇所谓但欲寐之景象也。其舌上无苔,干亮如镜, 喉中亦干甚,且微觉疼,时作干咳,此乃因燥生热,肾气不能上达,阴阳不相接续, 故证象、脉象如此,其为鼠疫无疑也。此证若燥热至于极点,肺 叶腐烂,咳吐血水,则不能治矣。犹幸未至其候,急用药调治,尚可挽回。其治之之法,当以润燥清热为主, 又必须助其肾气,使之上达,与上焦之阳分相接续而成坎离相济之实用,则脉变洪大,始为吉兆。爰为疏方于下∶ 生石膏(三两捣细) 知母(八钱) 玄参(八钱) 生怀山药(六钱) 野台参(五钱) 甘草(三钱) 共煎汤三茶盅,分三次温饮下。 按∶此方即白虎加人参汤以山药代粳米,而又加玄参也。方中之意∶用石膏以清外感之实热;用山药、知 母、玄参以下滋肾阴、上润肺燥;用人参者,诚以热邪下陷于少阴,遏抑肾气不能上达,而人参补而兼升之 力既能助肾气上达,更能助石膏以逐除下陷之热邪,使之上升外散也;且凡阴虚兼有实热者,恒但用白 虎汤不能退热,而治以白虎加人参汤始能退热,是人参与石膏并用,原能立复真阴于邪热炽盛之时也。 将药三次服完,身热,脉起,舌上微润,精神亦明了,惟大便犹未通下,内蕴之热犹未尽清。俾即原方 再服一剂,其大便遂通下,余热亦遂尽消矣。为此证无结核败血之现象,而有肺燥、 舌干、喉疼之征,故可名之为肺炎性鼠疫也。 后又治一人,其病之状况大致皆与前证同,惟其脉之沉细及咽喉之干疼则较前尤甚,仍投以前方,俾用 鲜白茅根煎汤,以之代水煎药,及将药煎成,又调入生鸡子黄同服。服后效验异常, 因名其方为坎离互根汤。爰将其方详细录出,以备医界之采用。 【坎离互根汤】 生石膏(三两捣细) 知母(八钱) 玄参(八钱) 野台参(五钱) 生怀山药(五钱) 甘草(二钱) 鸡子黄(三枚) 鲜茅根(四两切碎) 先将茅根煎数沸,视茅根皆沉水底,取其汤以之代水,煎方 中前六味,取汤三盅,分三次温服下。每服一次,调入生鸡子黄一枚。此方比前方多鸡子黄,而又以茅根 汤煎药者,因鸡子黄生用善滋肾润肺,而茅根禀少阳最初之气,其性凉而上升,能发起脉象之沉细也。上方, 乃取《伤寒论》少阴篇黄连阿胶汤与太阳篇白虎加人参汤之义,而合为一方也。黄连阿胶汤原黄连、黄芩、芍 药、阿胶、鸡子黄并用。为此时无真阿胶,故以玄参代之;为方中有石膏、知母,可以省去黄连、黄芩诸药。 西人谓鸡子黄中含有副肾髓质之分泌素,故能大滋肾中真阴,实为黄连阿胶汤中之主药,而不以名汤者,以 其宜生调入而不可煎汤也。是以单用此一味,而黄连阿胶汤之功用仍在。至于白虎加人参汤中去粳米, 而以生山药代之,以山药之性既能和胃(原方用粳米亦取其和胃),又能助玄参、鸡子黄滋肾也。用白虎汤 以解伏气之热,而更加人参者,取人参与石膏并用,最善生津止渴,以解寒温之燥热,而其补益之 力,又能入于下焦,以助肾气之上达,俾其阴阳之气相接续,其脉之微细者可变为洪大,而邪可外透矣。 继又服之,脉之洪大者渐臻于和平,而病即全愈矣。 咳嗽者,加川贝母三钱。咽喉疼者,加射干三钱。呕吐血水者,加三七细末二钱,犀角、羚羊角细末各 一钱,三味和匀,分三次送服,或但用三七亦可。其大便不实者,宜斟酌缓服。若大便滑泻者,非下焦有寒, 实因小便不利,宜服拙拟滋阴清燥汤,滑泻止后,再服前方,又宜将方中石膏减作二两,生山药倍作一 两,缓缓与服。其脉象间有不微细迟缓,而近于洪数者,此乃鼠疫之最轻者,治以此方,一服当即速愈。总之, 此证燥热愈甚,则脉愈迟弱,身转不热。若服药后脉起身热,则病机已向愈矣。 愚初治此证时,曾但用白虎加人参汤,以生山药代粳米,治愈后,拟得此方,奏效尤捷。 或疑寒温之证皆不传染,鼠疫既为少阴寒温证之剧者所成, 何以独易传染?不知其传染之毒菌,皆生于病终不愈,甚至脏腑溃败,或因阴阳之气久不接续,血脉之流 通可至闭塞,因闭塞而成腐败,此皆足以酿毒以相传染也,少阴寒温之未变鼠疫者,其剧不至此,所以 不传染也。至此证之因传染而成者,其毒愈酝酿而愈甚,即病不甚剧而亦可传他人。所以此病偶有见端, 即宜严为防范也。 此证之传变,又分数种。后观哈尔滨斯年报告之病状,实甚复杂,今录其原文于下,以备参考。 一九二一年春,哈尔滨报告文。斯年鼠疫之病状∶染后三日至七日,为潜伏期。先有头痛、眩晕、食欲不 振、倦怠、呕吐等前驱证。或有不发前驱证者。继则恶寒、战栗,忽发大热,达39℃一40℃以上,或稽留, 或渐次降下,淋巴管发生肿胀。在发热前或发热之一二日内,即发肿块一个,有时一侧同发两个, 如左股腺与左腋窝腺而并发是也。该肿块或化脓,或消散,殊不一定。大部沉嗜眠睡(此即少阴证之但欲寐之 理),夜间每发谵语。初期多泄泻二三次。尿含蛋白(此伤肾之征)。病后一二日,肝脾常见肥大。轻证三四 日体温下降可愈。重证二日至七日多心脏麻痹(其脉象细微同于少阴病脉可知)。 此证可分腺肿性、败血性、肺炎性百斯笃(即鼠疫)三种。腺肿百斯笃最占多数,一处或各处之淋巴管并 其周遭组织俱发炎证。其鼠 腺及大腿上三角部之淋巴腺尤易罹之。腋窝腺及头部腺次之。又间侵后头腺、 肘前后腺、耳前后腺、膝 腺等。其败血性百斯笃,发大如小豆之斑,疼痛颇甚,且即变为脓 ,或更 进而变坏疽性溃疡,又有诱起淋巴腺炎者。肺炎性百斯笃之证,剧烈殊甚,一如加答儿性肺炎或格 鲁布肺炎,咯出之痰中含有百斯笃菌,乃最猛恶者也。 上段述鼠疫之情状,可为详悉尽致,而竟未言及治法,想西医对于此证并无确实之治法也。且其谓轻 证三四日体温下降可愈;至其重证,体温不下降,岂不可用药使之下降?至言重证垂危,恒至心脏麻痹,推 其麻痹之由,即愚所谓肾气不上达于心,其阴阳之气不相接续,心脏遂跳动无力,致脉象沉迟细弱也。此 证若当其大热之初,急投以坎离互根汤,既能退热,又能升达肾气,其心脏得肾气之助,不至麻痹,即不难 转危为安也。又其谓大部沉嗜眠睡,与愚所经历者之状似昏睡,皆有少阴病但欲寐之现象,亦足征愚谓此证 系伏气化热入肾变成者,原非无稽之谈也。特是愚前用之方,因在奉天未见传染之毒,所以治法不备。 后阅《山西医志》,载有厦门吴锡璜《鼠疫消弭及疗法》一篇,其用药注重解毒,实能匡愚所不逮,爰 详录之于下,以备治斯证者之采取。 原文∶疫菌既染,危险万状。大略分为腺鼠疫、肺鼠疫二种。其为证也,先犯心脏,使心力衰弱; 凡脉搏如丝,即为疫毒侵犯心脏唯一之确据。其次体温速升,头痛眩晕,或作呕吐,渐渐意识朦胧,陷于昏 睡谵语,状态痴呆,行步蹒跚,眼结膜强度充血,舌带白色,如锻石撒上,或污紫如熟李,颈腺、腋窝、大 腿上近阴处起肿胀疼痛,剧烈者三日即死。其神气清者,可多迁 延数日。寻常用方,有效有不效。兹将历试有效者,详细录出,以公诸医界。 【王孟英治结核法】 初起用王孟英治结核方合神犀丹多服累效。方用金银花二两,蒲公英二两,皂刺钱半,粉甘草一钱。 呕者,去甘草,加鲜竹茹一两,若无鲜竹茹,可以净青黛三钱代之。大便秘、热重者,加大黄三钱, 水煎合神犀丹服。如仍不止,用藏红花二钱煎汤,送服真熊胆二分,即止。此方用蒲公 英、金银花、皂刺合神犀丹,不但解毒,兼能解血热、散血滞,实为治鼠疫结核之圣药。若白泡疔,本 方去皂刺,加白菊花一两。兼黑痘,用神犀丹、紫金锭间服。 达樵云∶“病者发头疼,四肢倦怠,骨节禁锢,或长红点,或发丹疹,或呕或泻,舌干喉痛,间有猝 然神昏、痰涌、窍闭者,此系秽毒内闭,毒瓦斯攻心,宜用芳香辟秽、解毒护心之品,辟秽驱毒饮主之。” 【辟秽驱毒饮】 西牛黄(八分研冲) 人中黄(三钱) 九节菖蒲(五分) 靛叶(钱半) 忍冬蕊(五钱鲜者蒸露亦可) 野郁金(一钱) 水煎服。如见结核,或发斑,或生疔,加藏红花八分、桃仁三钱、熊胆四分(送服)。大渴引饮,汗多, 加犀角、金汁。神昏谵语,宜用至宝丹或安宫牛黄丸,开水和服,先开内窍。此证初起,不可即下,审其 口燥,神昏,热炽,有下证者,先辟秽解毒,然后议下,每获效。下法用大黄煮汤,泡紫雪丹五分良。忌 早用大苦大寒,以致冰闭。若脉道阻滞,形容惨淡,神气模糊,恶核痛甚者,宜用解毒活血汤。 连翘(三钱) 柴胡(二钱) 葛根(二钱) 生地(五钱) 赤芍(三钱) 红花(五钱) 桃仁(八钱) 川朴(一钱后下) 当归(钱半) 甘草(二钱) 苏木(二两) 轻证初起,每三点钟服一次。危证初起,两点钟服一次,或合数剂熬膏,连连服之。或热,或渴,或 出汗,或吐血,加生石膏一两,芦根汁一杯,和药膏服,并多服羚羊角及犀角所磨之汁。孕妇加桑寄生一两、 黄芩一两,略减桃仁、红花。 热甚口燥无津,脉象洪数,唇焦大渴者,用清瘟败毒饮。项 肿者,俗名虾蟆瘟,用普济消毒饮(二方俱见《温热经纬》),多服必效。吐红涎 者,鲜芦根取汁和服。便秘者,加大黄三钱。 《千金方》曰∶“恶核病者,肉中忽有核,累大如李核,小如豆粒,皮肉 痛,壮热 索,恶寒是也。 与诸疮根瘰 结筋相似。其疮根瘰 因疮而生,似缓无毒。恶核病猝然而起,有毒,若不治,入腹烦闷杀人。 皆由冬受温风,至春夏有暴寒相搏气结成此毒也。”观此论所谓恶核,似即系鼠疫之恶核。观其所谓冬受温 风,至春夏又感寒而发,又似愚所谓伏气化热下陷少阴,由寒温而变鼠疫也。盖伏气化热之后,恒有因薄 受外感而后发者。由斯知鼠疫之证,自唐时已有,特无鼠疫之名耳。 汉皋友人冉雪峰《鼠疫问题解决》,谓水不济火则为阳燥,火不蒸水则又为阴燥,火衰不交于水固为 阴燥,水凝自不与火交亦为阴燥。鼠疫之病,阴凝成燥,燥甚化毒之为病也。又谓∶他证以脉 洪数为热进,微弱为热退,此证则以微弱为热进,洪数为热退,皆与愚所论少阴证可变鼠疫,其病情脉状莫 不吻合。至冉雪峰所着之书,详悉精微,无理不彻,无法不备,洵可为治鼠疫者之金科玉律,而拙论中未采 用其方者,正以全书之方皆宜遵用,非仅可采用其一二也。欲研究鼠疫之治法者,取冉雪峰之书与拙论参观可也。 香山友人刘蔚楚,治鼠疫结核之剧者,曾重用麝香六分,作十余次,用解毒活血清火之药煮汤,连连送 下而愈。冉雪峰治鼠疫方中,亦有用所煮汤药送服麝香,以通络透毒者,又可补吴锡璜方中所未备也。 栾州友人朱钵文告愚曰∶“余有善消鼠疫结核之方,用川大黄五钱,甘草五钱,生牡蛎六钱(捣碎), 栝蒌仁四十粒(捣碎),连翘三钱。煎汤服之,其核必消。”按∶此方大黄五钱似近猛 烈,而与甘草等分并用,其猛烈之性已化为缓和矣,所以能稳善建功也。 绍兴何廉臣所编《全国名医验案类编》,最推重广东罗氏芝园,谓其经验弘富,细心揣摹,剖察病情 如老吏断狱,罗列治法如名将谈兵,以活血去瘀之方,划清鼠疫主治界限,允推卓识,爰为 节述其因、证、方、药,俾后学有所取法。 【一探原因】城市污秽必多,郁而成 ,其毒先见。乡村污秽较少,郁而成 ,其毒次及。故热毒重 蒸,鼠先受之,人随感之,由毛孔气管入达于血管,所以血壅不行也。血已不行,渐红渐肿,微痛微热,结 核如瘰 ,多见于颈胁腌膀大腿之间,亦见于手足头面腹背,尔时体虽不安,犹可支持,病尚浅也。由浅而 深,愈肿愈大,邪气与正气相搏,而热作矣。热作而见为头痛身痹,热甚而见为大汗作渴,则病已重矣。 【二辨证候】鼠疫初起,有先恶寒者,有不恶寒者,既热之后即不恶寒,有先核而后热者,有先热而 后核者,有热核同见者,有见核不见热者,有见热不见核者,有汗有不汗者,有渴有不渴者,皆无不头痛、 身痛、四肢酸痹,其兼见者疗疮、 、疹、衄、嗽、咯、吐,甚则烦躁、懊 、昏谵、癫狂、痞满、腹 痛、便结旁流、舌焦起刺、鼻黑如煤、目瞑耳聋、骨痿足肿、舌唇裂裂、脉厥体厥,种种恶证,几难悉数, 无非热毒迫血成瘀所致。然其间亦有轻重∶核小、色白、不发热,为轻证。核小而红、头微痛、身微热、体 微酸,为稍重证。单核红肿、大热、大渴、头痛、身痛、四肢酸痹,为重证。或陡见热渴痛痹四证,或 初恶寒旋见四证,未见结核,及舌黑起刺,循衣摸床,手足摆舞,脉厥体厥,与疫证盛时,忽手足抽搐, 不省人事,面身红赤,不见结核,感毒最盛,坏人至速,皆至危证。 【三论治法方药】古方如普济消毒饮、银翘败毒散,近方如银翘散、代赈普济散等,虽皆能清热解毒, 而无活血去瘀之药,用之多不效。惟王清任活血解毒汤∶桃仁八钱去皮尖打,红花 五钱,当归钱半,川朴一钱,柴胡一钱,连翘三钱,赤芍三钱,生地五钱,葛根一钱,生甘草一钱。方以 桃仁为君,而辅以当归,去瘀而通壅;连、芍为臣,而兼以地,清热而解毒,朴、甘为佐使,疏气而和药, 气行则血通;柴、葛以解肌退热而拒邪,邪除则病愈。惟其对证用药,故能投无不效。盖此证热毒本也,瘀 血标也,而标实与本同重。故标本未甚者,原方可愈。标本已甚者,传表宜加白虎;传里宜加承气;毒 甚宜加羚、犀。如连进后,汗出热清,可减除柴、葛;毒下瘀少,可减轻桃、红;其他当随证加减。轻证 照原方一服。稍重证,日夜二服,加金银花、竹叶各二钱;如口渴微汗,加石膏五钱,知母三钱。重证、 危证、至危证,于初起恶寒,照原方服,柴胡、葛根各加一钱;若见大热,初加金银花、竹叶各三钱,西 藏红花一钱,危证钱半,或加紫草三钱,苏木三钱。疔疮,加紫花地丁三钱,洋菊叶汁一杯冲。小便不利,加 车前子三钱。痰多加川贝母三钱,生莱菔汁两杯冲。若痰壅神昏,又非前药可治,当加鲜石菖蒲汁一瓢 冲,鲜竹沥两瓢冲,或礞石滚痰丸三钱包煎。若见癫狂,双剂合服,加重白虎,并竹叶心、羚角、犀角、 西藏红花各三钱。血从上逆,见衄咯等证,加犀角、丹皮各三钱,鲜茅根、鲜芦根各四两。见 加石膏一两, 知母五钱,元参二钱,犀角二钱。见疹加金银花、牛蒡子各三钱,竹叶、大青叶、丹皮各二钱。老弱幼 小,急进只用单剂,日夜惟二服,加石膏,大黄减半。所加各药,小儿皆宜减半。五、六岁,一剂同煎,分 二次服。重危之证,一剂作一服。幼小不能服药,用针刺结核三四刺,以如意油调经验涂核散(山慈菇三钱, 真青黛一钱,生黄柏钱半,浙贝钱半,赤小豆二钱,共研细末)日夜频涂十余次可愈。妇女同治。惟孕 妇加黄芩、桑寄生各三钱以安胎。初起即宜急服,热甚尤宜急进, 热久胎必坠。若疑桃仁、红花坠胎,可改用紫草、紫背天葵各三 钱。惟宜下者除芒硝。以上诸法,俱从屡次试验得来。证以强壮者为多,故于人属强壮,毒盛热旺,每于 重危之证,必加羚角、犀角、西藏红花,取其见效较捷耳。无如人情多俭,富者闻而退缩,贫者更可知矣。 兹为推展,分别热盛毒盛两途,随证加药,亦足以治病。如初系热盛之证,加石膏、知母、淡竹叶或螺 靥菜(或名雷公根)、龙胆草、白茅根之类,便可清热。如兼有毒盛之证,加金银花、牛蒡子、人中黄之类, 便可以解毒。若热毒入心包,羚角、犀角、藏红花虽属紧要,然加生竹叶心、生灯心、黄芩、栀子、麦冬心、 莲子心、元参心之类,便可除心包之热毒。若热毒入里,加大黄、朴硝、枳壳以泻之,便可去肠胃之热毒。 平潭友人李健颐,着有《鼠疫新篇》一书,蒙赠一册。论鼠疫之病,谓系有一种黑蚁传染于鼠,再传 于人。其中所载之医案治法,莫不精良,而遇此证之热甚者,恒放胆重用生石膏,有一剂而用至八两者, 有治愈一证而用至二斤强者,可为有胆有识。爰录其治愈之案一则,以为治斯病者之标准。 平潭蔡××,年五十八岁,初起恶寒,旋即发热,热甚口渴,手足痹疼,胯下赘生一核,热痛非常,胸 胀呕血,目赤神昏,脉数苔黄。因其先触睹死鼠,毛窍大开,毒瓦斯传入血管,潜伏体内;复因外感春阳之 气而为引线,是以胃热则呕逆,肺伤则喷血,热深内窜肺络,肺与心近,影响阻碍,心不守舍,故昏迷谵语。 此证涉危笃,急宜清胃、泻肺、攻毒、解热重剂急进,庶能挽救。方拟用加减解毒活血汤加石膏、芦根。 荆芥穗(三钱) 连翘(三钱) 金银花(五钱) 浙贝母(三钱) 生地黄(五钱) 赤芍药(三 钱) 桃仁(五钱) 川红花(三钱) 紫草(三钱) 生石膏(二两捣细) 鲜芦根(一两) 雄黄精(一钱) 冰片(五分) 将前十一味煎汤两盅,分两次温服。后二味共研细末,分两 次用汤药送服。 将药连服二剂,呕平血止,热退胸舒。将原方减雄黄,加锦纹大黄五钱,以泻胃中余毒,服两剂,诸恙悉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