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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思辨录作者:周岩
<目录>卷二
<篇名>麻黄 内容:邹氏疏麻黄云∶麻黄之实,中黑外赤,其茎宛似脉络骨节,中央赤,外黄白。实者先天 ,茎者后天。先天者物之性,其义为由肾及心;后天者物之用,其义为由心及脾肺。由肾及 心,所谓肾主五液,入心为汗也;由心及脾肺,所以分布心阳,外至骨节肌肉皮毛,使其间 留滞无不倾囊出也。故栽此物之地,冬不积雪,为其能伸阳气于至阴中,不为盛寒所凝耳。 此论麻黄性用,致为精审,远胜诸家。按灵枢本藏篇云∶“肾合三焦膀胱”。三焦膀胱者,腠 理毫毛其应。麻黄虽入肾而中空轻扬,故为太阳伤寒泄表发汗之要药。肺之合皮毛,入太阳 即入肺,入肺入心即入营卫。麻黄茎并不白,邹氏谓其入肺而有意装饰之,未免蛇足。又叶 天士、陈修园咸谓肝主疏泄,以麻黄发汗为疏泄为入肝,不知肝能下泄不能外泄,其亦武断 之至矣。 与麻黄相助为理之物,其最要者有六∶曰杏仁,曰桂枝,曰芍药,曰石膏,曰葛根,曰 细辛 杏仁者,所以为麻黄之臂助也。麻黄开肌腠,杏仁通肺络;麻黄性刚,杏仁性柔;麻黄 外扩,杏仁内抑;二者合而邪乃尽除。如麻黄汤治风寒,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治风湿之类皆 是。 桂枝者,所以补麻黄之不足也。麻黄泄营卫之邪,桂枝调营卫之气。桂枝得麻黄,不至 羁汗;麻黄得桂枝,即能节汗。二者合而正不受伤。此麻桂并用之方皆然。盖有视证候之重 轻, 芍药者,一方之枢纽也。一征之小青龙汤,外寒与内饮相搏,干呕发热而咳,是证之必 然非或然。麻桂散外寒,辛夏蠲内饮,姜味止咳逆,甘草合诸药以和之。寒则以汗解,饮则 随便去,惟麻黄入太阳而上行,膀胱之气亦因之而不下行,小便不利少腹满,固意中事。加 芍药者,所以驯麻黄之性而使水饮得下走也。若小便本不利,则麻黄直去之矣。全方蠲饮重 于散寒,故名之曰小青龙汤。再征之乌头汤,麻黄气轻,驱风寒在肌肤者多;乌头气重,驱 风寒在脏腑者多。麻黄除湿,是湿随风寒而去;乌头除湿,是风寒外散而湿则内消。麻黄伸 阳而不补,乌头补阳而即伸。此治历节不可屈伸疼痛,二物所以必并用之故。虽然二物皆出 汗而少内心,关节之病,非可一汗而愈者,故又以芍药从而敛之,使宛转于肢节而尽去其疾 。黄 疏营卫之气,则为芍药之前驱。甘草则培中土以和之者也。以其有芍药能使麻乌下达 ,故 伤寒太阳病将入阳明,则石膏为必用之药。大青龙汤中风二字,是与小青龙汤伤寒二字 为互举之文。麻黄汤治伤寒,曰脉浮紧无汗,此亦浮紧无汗。大青龙别一条曰伤寒脉浮缓, 浮缓有伤寒,浮紧岂反无伤寒。况伤寒一日太阳受之,脉若静者为不传,颇欲吐若躁脉数 急者为传。此之烦躁,自因表实而邪不得泄,传入阳明所致。沈尧封以烦躁为内伏之 热, 不知阳明非腑实不至烦躁,安有内已腑实而外尚发热恶寒之理。以石膏治烦躁,谓之治太阳 传入阳明之烦躁,与仲圣诸说无不吻合,复有何疑。且烦躁在心肾而治则在阳明者,非无谓 也。太阳本寒标热,上与心下与肾为缘,太阳热闭,则心肾皆为之扰。太阳不治,则阳明亦 所必传。是烦躁非心肾之自病,而阳明乃去路之宜肃。泄其热于表,清其热于里,则烦躁不 治而自治。抑石膏者,泄肺即所以泄太阳也,太阳卫外之气,从皮毛而合肺,而石膏亦轻亦 重,泄肺清胃,两擅其长,故独用治汗出之热,佐麻黄又治不汗出之热。若离太阳入阳明而 成腑实之证,则石膏非所克任矣。 太阳将入阳明,葛根亦为必用之药。仲圣文义,多有参观互勘而后明者。葛根汤之证, 曰太阳病项背强KT KT ,无汗恶风。病云太阳,而方则以葛根标名。葛根者,太阳阳明 交嬗药也。何以言之?阳明病身热多汗,而葛根治大热不治多汗,且更解肌出汗。虽出汗而 非散太阳初入之寒,所以为治太阳将入阳明之药。太阳寒邪化热,热烁其液,则项背为强, 葛根起阴气以滑泽之,则变强为柔,与麻黄治无汗恶风,可称伯仲。然则是证二物足了之矣, 复以桂枝汤何为?盖汗出表必虚,以和阳化阴之药继其后,则即攻即补,元气不过伤而易复, 此用药操纵之法,仲圣方类如是也。 细辛与杏仁,皆所以为麻黄之臂助,而有大不侔者在。杏仁佐麻黄而横扩,是为一柔一 刚;细辛佐麻黄而直行,是为一专一普。麻黄驱阴邪发阳气,不仅入少阴而用甚普。细辛则 色黑入肾,赤入心(或云赤黑,或云深紫,紫即赤黑相兼之色也),一茎直上,气味辛烈, 故其破少阴之寒凝,锐而能专。考仲圣方佐细辛以治上者不一∶如小青龙汤治水饮,浓朴麻 黄汤治咳逆,桂甘姜枣麻辛附子汤治气分,皆所易晓。独麻黄附子细辛汤,治少阴病用细辛, 则此义尘封久矣。试详言之∶少阴与太阳为表里,脏若中寒,必始得之,即吐利厥逆,不至 发热。今有但欲寐之少阴证而反发热,是无少阴之里证而有外连太阳之表证,自应以麻黄发 汗。脉沉者急温之,自应以附子温经。至细辛一味,柯韵伯谓散浮阳,邹氏谓无细辛为微发 汗,则有细辛为大发汗,唐容川更以脉沉为阳陷,用细辛以升之。实于细辛性用,与仲圣因 证制方之意,未经窥见。夫细辛与麻黄,同能彻上彻下,第麻黄中空轻扬,用以下行,非借 他药之力不可。细辛无发表出汗之能(本经麻黄发表出汗,细辛无之),而于风寒之在上在 下附于骨节九窍者,则专力以去之,绝不旁骛。故防己黄 汤,曰下有陈寒者加细辛,可见 细辛散少阴经气之寒,厥有专长,非麻黄可及。然则麻黄附子甘草汤无细辛,而此何以有细 辛,彼无里证而此何尝有里证,仲圣用麻黄必曰取微汗,此岂堪取大汗,则当于始得之与得 之二三日,及麻黄煎法之不同,详究其义矣。经云∶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肾气沉 则脉无不沉,即仲圣所云脉微细、但欲寐之脉,亦未始非沉,此单言沉者,以其沉之甚耳。 脉沉自系少阴病本象,兹不云少阴病脉沉反发热,而云反发热脉沉,盖少阴病不应发热而反 发热,发热则当由太阳而外达矣,乃发热而兼脉沉,岂能无二三日变为里证之虞。于是以附 子专温其经,细辛佐麻黄,锐师直入以散在经之邪;麻黄先煮减二升者,欲其气之下注;不 加甘草者,恐其缓三物而中停;此发热脉沉始得时之治法。若至二三日而无里证,则不至或 有里证,不当以细辛先开其隙;故以麻黄附子治发热脉沉,而以甘草易细辛,且先煮麻黄只 一二沸,以节其入里之势,而和其散邪之气,此正合得之二三日之分际。彼不言无里证,此 不言发热脉沉者,互举之文也。仲圣之斟酌病机,可谓精矣。 更以仲圣用麻黄、杏仁、石膏而治法迥异者言之,大青龙汤三物并用,为发汗之峻剂, 麻杏甘膏汤亦三物并用,偏治汗出而喘无大热者何也?此节文义,是将汗出二字倒装在不可 更行桂枝汤下。惟其汗出,疑可行桂枝不可行麻黄。不知汗出而喘无大热,非桂枝证之汗出 而为发汗后表已解之汗出。表已解故无大热,喘则尚有余邪,桂枝汤不可行,而大青龙不变 其法亦不可行。夫是故变峻为和,以麻黄四两石膏倍之,俾麻黄之技不得逞,而余邪适因之 而尽。且石膏倍用,不特制麻黄之悍,泄汗出之热,即杏仁亦必抑其外达之势,以下气而止 喘。止喘非麻黄事耶,而汗出无大热之喘,则其喘为气逆多而表郁少,故麻黄减之而杏仁增 之,信乎药物多寡之所关,非细故也。 石膏以两计者,与麻黄多寡易见,麻杏甘膏汤,石膏多麻黄一倍,核之治法正合。若大 青龙汤石膏亦多于麻黄,则麻黄受制已甚,何至有汗多之虑。洄溪云∶大青龙汤一剂,除大 枣约共十六两,以今称计之,亦重三两有余,则发汗之重剂矣。虽少加石膏,终不足以相制 也。夫所谓十六两者,已将石膏并计在内,所谓三两有余者,以古一两今二钱零计之,不知 鸡子大一块,洄溪究作今称几何。余将石膏碎为鸡子大称之,总不在三两之下。而洄溪谓一 剂共三两有余,真令人不解。王朴庄精于算学,谓伤寒方一两准今七分六厘,则更无洄溪二 钱零之多。今姑即二钱零为一两计之,麻黄六两,亦不过有今称两半;而石膏鸡子大一块, 则有 |